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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78 别逼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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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自今日起,他与蓁蓁之间,在交情之外,又多了一份大恩情。

    看来他注定是得帮着蓁蓁剥一辈子的松子儿了。

    苍家上下人等先后涌入了内间。

    那名本幻想着前头这位同行不济,待他补上时定要大展手段的郎中,唯有压下内心遗憾,默默告辞而去。

    内间之中,苍老太太已被扶到了床榻之上,此时看起来似乎并无意识。

    “老太太此时昏迷,是因过于虚弱之故,最迟半个时辰,应当便能醒来。”张眉寿出声安抚众人。

    “张妹妹,我家祖母当真是化险为夷了吗……”苍芸满面担忧,不确定地问道。

    她不是不信张眉寿,只是不敢有丝毫大意。

    张眉寿没有迟疑地点头:“芸姐姐放心,老太太已经无碍了。”

    见她神情笃定,苍芸才略略放心下来,转而去向张眉寿再三道谢。

    “苍伯父,我有话要单独和您说。”

    待见得苍家人都冷静安心下来之后,张眉寿才开口讲道。

    苍斌点了头。

    他也有话要单独问张姑娘。

    方才在外间等待的这近半柱香的时间里,他想到了许多事情,但更多的却是疑窦——而面前的小姑娘似乎能帮他解一解惑……

    苍斌将房中的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,仍旧留下了黛妈妈。

    然而一转头,却见自家儿子安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苍斌默了默。

    看来儿子是觉得他没有必要出去。

    还是说,怕他这个做长辈的为难他的青梅好友吗?

    “阿鹿,你也出去吧。”在前面开口撵人的却是张眉寿。

    此番殿下将苍千户请回来,用意可见一斑。

    确然,此事本就涉及苍家的家事,若想越过警醒的苍伯父去插手处理,本也不甚现实。

    苍伯父是信得过的,如实告知,解决起来也能更顺手些。

    但阿鹿却是不成——

    阿鹿的眼疾背后,究竟是怎样的隐情,她还无法确定。

    在不确定之下,她还是想先替他去探一探这份真相的轻重。

    再者,苍伯父必然也不愿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,让阿鹿得知太多隐秘之事。

    况且,大人说话,小孩子本也不宜在场。

    张眉寿毫无负担地想着。

    苍鹿闻言,怔了一瞬,唯有从小杌子上乖乖起身。

    罢了,谁叫开口的是蓁蓁呢,他都说了,蓁蓁的话,合该闭着眼睛去听——

    咳,当然,若是父亲开口,他还是一样要听从的。

    毕竟他是小时雍坊中赫赫有名的目不能视却极有眼色的人物来着。

    “苍平,扶公子回去。”苍斌转头吩咐外间的仆人。

    很快,一名年轻仆人便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苍鹿在离开之前,却是低声同自家父亲交待了一句话。

    “父亲,蓁蓁心地柔善,不喜欢说谎,您可别逼她——”

    蓁蓁今日替祖母解毒,显然又显露出了异于常人的本领,若父亲非要问个究竟,蓁蓁怕是又得撒谎了。

    苍斌听得脸颊微抽。

    什么叫不喜欢说谎,叫他别逼人家?

    谁会想听谎话不成?

    儿子这话说得未免太有水平。

    仿佛就是——您不怕麻烦就只管问吧,反正也不会听到实话的。不过为了蓁蓁的心情着想,我建议您还是别问了。

    苍斌参透这一层意思,不禁心情复杂。

    他这到底是问还是不问……

    苍鹿很快被领了出去。

    却未急着离开露华堂,而是召集了院中所有的下人到跟前来。

    “我父亲交待了,今日张家姑娘来看过我祖母之事,绝不可泄露出去半句——如有违者,府规处置。”

    少年立于石阶之上,面上神情一丝不苟,声音顿挫有力。

    下人们纷纷应下。

    一旁的仆人苍平目露异样之色。

    苍家府规向来极严,主子们的交待,无人敢有半分懈慢。

    只是……

    老爷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?

    公子这假传命令的行径,未免干的也太顺手了些。

    苍老太太房中,苍斌正说道:“今日张姑娘救回家母性命,苍某感激至极。至于张姑娘何以会擅解毒之术,苍某不会多问——而若张姑娘不愿今日之事为他人所知,苍某必然也会守口如瓶。”

    有了儿子的交待,他不先将这些话说在前头怎么能行,毕竟他也不想坐等着听谎话不是。

    张眉寿也不拐弯抹角:“那便有劳苍伯父替晚辈保密了。”

    苍斌点了头,二人就此算是达成了共识。

    “但有一句话,我不得不问。”苍斌略微压低了声音:“家母所中究竟是何毒?为何此前的郎中,均未能诊断的出来?”

    这一点极关键。

    此事并非是母亲平安无事便算了结,他还须彻查。

    再有,他近来渐渐起了一处疑心——恰巧也是有关母亲的。

    “不是简单的毒,而是一种毒性极强的蛊。”张眉寿直言告知道:“种于人身体之内,便能操控其生死。”

    “蛊?”

    苍斌眼神顿变。

    “这便是方才从老太太体内引出的蛊虫。”

    张眉寿以手指轻叩一旁茶几上一只盖起的茶碗。

    苍斌怀着印证的心态走近。

    而此时,张眉寿看向黛妈妈:“有劳将窗子打开。”

    苍斌走近,将茶碗盖缓缓掀开。

    入目便是一只通体血红、长约半指左右的细长多足虫在茶碗内快速地攀游爬走着。

    苍斌瞳孔一缩,片刻后方才重新盖上茶碗。

    他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虫子……

    他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,看向一旁的黛妈妈。

    黛妈妈低下头:“老爷,这确是张姑娘自老太太身上取出来的毒物……乃奴婢亲眼所见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苍斌微微握紧了双拳。

    他在锦衣卫所呆了这些年,替朝廷处理过许多不便明说之事,对这些巫蛊禁忌邪术自然也不会全无耳闻。

    可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等禁忌之术会出现在他家中,他母亲身上……

    而他一直毫无察觉!

    “这些巫蛊之术,多源于苗疆湘西之地,历朝历代以来又有明律禁止,故而只在暗中隐晦稀少地流传着,用法奇特且难以诊断——苍伯父未能察觉,是再正常不过的。”

    张眉寿说话间,端起那只茶碗,以食指按紧了茶碗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