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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69 闹得越大越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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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张眉寿闻言,险些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她平日里倒没看出来二表哥还这般擅于攻心。

    宴真如今处境不比从前,想来最为看重的便是所谓体面与尊严,半点不想被人看轻了去。若不然,也不会在盛怒之下,还顺着二表哥的话说什么贡品之言了——

    “一派胡言!”

    幂篱下,宴真一张脸沉到了极点。

    宋福琪无辜地道:“我可没胡说,能造的出这云烟罗的绸缎庄,大靖唯有两家而已。一个是皇商云家,另一户便是我们宋家了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御用之物,我们不便仿造罢了,却也并非织不得——若县主真心喜欢,我待传信回苏州,让人从陈年的花样儿里挑了一模一样的出来,给县主织上十匹八匹来赔罪可好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宴真咬着牙,已近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张眉寿看在眼中,不禁在心底叹了一声。

    一些人作风嚣张暴戾,看似令人极为畏惧胆寒,可说到底,不过是个披着权势外衣,张牙舞爪的疯子罢了。

    因没有强大的内心作为支撑,甚至较之寻常人更加敏感脆弱,一击即溃,处处皆是弱点。

    “县主若嫌麻烦,待我估了市价,十倍赔于县主,不知可能让县主消气?”宋福琪语气姿态皆透着卑微,浑身上下写满了“怕事”。

    王守仁看在眼中,头一回对对方生出了钦佩来。

    不愧是大商户家培养出来的,便是瞧着再不济,真到了关键时刻也是十分顶用的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宴真气到极点,再难压制,蓦地挥落了桌上的茶盏酒坛。

    “哐!”

    瓷器碎裂声响起,碎片茶水飞溅,四下一片狼藉,酒香更是霎时间飘散开来。

    不禁有人惊呼出声。

    这举动,在围观众人眼里看来,不外乎是张眉寿一行人忍让赔罪,偏偏宴真还执意为难不可,竟还将先前无礼截下的桃花酒就这么砸了。

    眼见事态控制不住,馆中的掌柜带着几名伙计上前来,再三跟宴真赔礼。

    宴真正值理智耗尽之时,此时听得那掌柜在旁喋喋不休的劝说,陡然挥手,便是一巴掌落在了对方脸上。

    “滚开!”

    掌柜没有防备,后退两步,被伙计扶住。

    “掌柜的……”

    众人见状皆皱眉。

    便是那名被打的掌柜,亦是变了脸色。

    他这般小意赔笑,不外乎是想息事宁人,不愿影响馆内生意罢了——

    他这清平馆祖祖辈辈开下来,早已是百年老店,结识之人当中亦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如今日这般被一个嚣张跋扈的贵女当众扇巴掌,还是从未有过的。

    “今日一个都别想走!”宴真咬牙切齿,朝那绿衣丫鬟吩咐道:“速速回府,命人将这清平馆给我围起来!”

    绿衣丫鬟犹豫了一瞬,但见宴真这般模样,到底没敢劝,忙就低头去了。

    其余看客闻得此言,皆不安起来,一时也再不敢留下看什么热闹,当即都要起身离去。

    几乎是顷刻间,馆内便混乱起来。

    掌柜忙让伙计们上前引人离去,并逐一赔礼道歉。

    而随着客人们纷沓而去,馆中四下重新变得安静。

    如此之下,除了张眉寿一行人之外,却另有几人仍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
    离此处不远的雅座上,一名因秃顶而看不出具体多大年纪的男人带着家仆安坐在原处,正拿筷子夹着花生米,就着酒吃。

    而另有几人,正朝着张眉寿等人所在之处走来。

    “我怎不知,这京中如今竟乱作这般模样了?”

    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走来,声音沉稳有力:“随意动用府兵扰民生事,不知县主此般为之,究竟有何名目可依?”

    宴真闻言看了过去,不屑地冷笑一声,问道:“你又是何人?”

    “此乃我与宴真县主之间的私事,便不劳过问了。”张眉寿在前面开口,看向那名男子说道。

    齐章微微动了动眉头。

    她既没有称他为姐夫,甚至连名讳都不曾提及——

    这不是缺少礼数,而是怕他被牵扯进来。

    齐章在心底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怪不得娴儿偶同母亲说起这位嫡妹时,皆是夸赞喜爱之辞,当下看来,确是个聪慧难得的好孩子。

    可孩子都不怕,他又有什么可怕的。

    “在下姓齐——”齐章看向宴真,道:“县主今日命人围住这清平馆,已有扰乱京城治安之嫌,焉能再以私事论之。”

    “齐大哥言之在理。”

    齐章身边负手而立的少年,看了一眼张眉寿,遂向身侧仆人吩咐道:“速去京衙,禀明此事,请官兵前来处置。”

    宴真闻言看向他。

    请官兵来?

    倒真是一群胆大至极的蠢货。

    “我倒要看看,现下你们还出不出得去。”宴真语气讥讽倨傲。

    少年人声线冷硬:“那还须看看县主的人,能否拦得住我这家仆了——”

    见那仆人就要领命而去,张眉寿开口道:“不必了。”

    少年人皱眉看向她。

    方才不是还挺大胆的么,怎么此时反倒要低下头去,由人欺负了?

    “两刻钟前,已然命人去京衙报案了。算一算,官兵这就该到了。”张眉寿看着他说道。

    不止报了案,阿鹿也已让人去知会了锦衣卫。

    既是被她揪住了机会,那自然要闹得越大越好。

    少年人一愣。

    宴真咬了咬牙,看向张眉寿。

    这贱人竟然还敢报案!

    莫非真是不想活了不成!

    “县主当众便要剁我这丫鬟的手,我自然要与县主去衙门辩上一辩才是。”张眉寿平静地与她对视着。

    而此时,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响。

    “何人在此生事?”

    一队官差上了楼来,为首的正是程然的得力下属纪琤。

    一旁的掌柜没有说话,只拿为难的眼神看向宴真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纪琤见状,遂上前道:“原是宴真县主——请随卑职去一趟衙门回话吧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宴真克制着怒意,起身拂袖道:“那便有劳了!”

    她倒要看看,便是真去了衙门,官府又能奈她何!

    “张姑娘,请——”

    纪琤遂看向张眉寿。

    先前便是这位张姑娘使人报的案,程大人听闻之后,立即派他赶了过来。

    张眉寿微微点头,带着阿荔走在前面。